哈佛病了丨川普正在放血疗法
赵晓
川普不是在骂哈佛
是在推倒中国人心中的那座“佛”
哈佛的问题,不只是哈佛
亿万富翁阿克曼眼中的
精英教育崩塌
“当一所大学变成某一政党的政治宣传机构时,它就不再值得拥有非营利地位。”
这句话出自亿万富翁投资人比尔·阿克曼(Bill Ackman)近日在美国奥斯汀大学(University of Austin)的一场演讲。这位曾大力支持民主党的对冲基金经理、哈佛大学校友,如今却成了哈佛最尖锐的批评者之一。
阿克曼没有吝啬他的炮火。他指责哈佛“治理失败”“言论自由沦陷”“多元化走火入魔”,甚至抛出一个惊人说法:哈佛正面临财务危机。
在喧嚣的高等教育改革争议中,这场演讲宛如一颗重磅炸弹,引发精英教育、意识形态乃至美国未来的三重震荡。
从“荣光哈佛”到“危机哈佛”
阿克曼并非泛泛之辈。他不仅是知名对冲基金Pershing Square的创始人,更是哈佛商学院的杰出校友和捐赠者。多年来,他以民主党金主身份活跃政坛。但2023年起,他因哈佛在巴以冲突中对“支持哈马斯学生组织”的模糊态度震怒,公开要求校长下台。最终,哈佛首位黑人女性校长Claudine Gay黯然辞职。
这只是开端。
在奥斯汀大学的讲台上,阿克曼全面地剖析了哈佛的“系统性腐败”:
捐赠基金的假象繁荣:表面530亿美元的基金,其实大部分被锁在不动产、私募股权与高风险项目中,真实流动资金匮乏,且学校已背负超80亿美元债务。
官僚主义膨胀:哈佛如今有比教授更多的行政人员,效率低下、职责重叠。
意识形态先于真理:阿克曼称,哈佛已沦为一座左翼话语工厂,保守观点被压制,学生与教师普遍自我审查。
简而言之:一所原本以“真理与知识”为荣的学府,正在滑向财务空转、话语垄断和治理失灵的深渊。
“DEI”——多元化的虚伪正义?
在演讲中,阿克曼重点批判了当今大学流行的“DEI”(Diversity, Equity, Inclusion)政策。他称这种意识形态已从初衷的平权运动,变成一种新的“政治审查制度”。
“小写的‘多元、公平、包容’是对的。但大写的‘DEI’——那是一种宗教。”
这种以“压迫者/被压迫者”二元对立为框架的政治正确,正在校园内制造分裂、压抑多元真实的思想——这是阿克曼最担忧的事情。
他直言,今天的DEI系统性地边缘化白人、男性、异性恋甚至犹太人群体,使“正义”变成了一种斗争工具。
当身份政治占领教育高地,真理就不再是共识,而成了权力之争。
精英大学的崩塌,正在撕裂美国
阿克曼批评的不是某个具体政策,而是一种深层文化病灶:
哈佛的问题,是“全球精英教育共同体”的问题。
“The problem is not just Harvard. It’s the Harvards of the world.”
在他看来,从哈佛到耶鲁,从哥大到斯坦福,这些顶级名校已偏离教育初衷,成为思想同质化、行政过度化和身份政治化的温床。它们培养的是信奉意识形态的“道德精英”,而非能够独立思考的“知识公民”。
这种趋势,反过来加剧了美国社会的撕裂:
对精英的不信任在上升;
工薪阶层对名校毕业生产生反感;
民主党与共和党的教育分歧加剧;
大学成了文化战争的新战场。
如果说哈佛是“美国软实力的象征”,那么这座象征如今正发生疯狂裂变。
一个投资人的“政治转身”
更值得玩味的是,阿克曼的言论并非来自“传统保守派”,而是一个曾坚定支持民主党的金融精英。他如今开始支持川普、捐款给右翼智库,并推动奥斯汀大学这种“言论自由为本”的另类高校。
这场“政治转身”背后,映射的是一代中产或上层白领对自由派文化路线的失望。
他们不反对进步,但反对被标签化;
他们不拒绝包容,但不接受思想专制;
他们希望大学能教会下一代思考,而不是喊口号。
如果连比尔·阿克曼这样的“体制中人”都开始投向体制的对立面,那么美国大学或许真的到了改革的临界点。
哈佛的问题,是现代文明的问题
比尔·阿克曼的演讲并非单纯对母校“翻脸”,而是一位投资人、父亲、公民对文明进程的深刻警告。
哈佛的问题,是教育与意识形态的纠缠,是多元与平等的张力,是精英与大众的撕裂。而这些问题,不止发生在哈佛,也不止发生在美国。
当我们看到阿克曼的焦虑,不妨反思——我们自己的“哈佛”在哪里?我们的大学,是在培育思辨者,还是制造标签?是在启蒙民智,还是构筑象牙塔?
也许,在哈佛之殇中,我们该重新审视:教育,到底为了什么?
打在财政七寸上的一刀
川普“精准制裁”哈佛的
背后逻辑
“取消哈佛大学的国际学生招录资格。”
当川普在一次闭门政策会议上提出这一想法,并迅速获得其竞选阵营的支持时,很多人以为他又在“出格”。但几天后,这一消息被证实属实,白宫团队已经起草相关行政令草案,这项措施将只针对哈佛大学,而非其他高校。
毫无疑问,这又是一场引发舆论风暴的“川普时刻”。
这一刀,切在了哈佛的财政命脉
熟悉美国大学运作体系的人都知道,国际学生,尤其是来自中国、印度和中东富裕国家的学生,是许多顶尖高校财政上的“金主”。
尽管哈佛拥有庞大的捐赠基金(超过500亿美元),但真正可自由支配的现金流并不充裕。很多资金被限定用于特定用途,真正能用来覆盖教学开支、建筑维护、行政运转的部分,远不如人们想象得宽裕。
而国际学生交的高额学费(每年超8万美元),没有奖学金补贴,几乎是“纯利润”。
限制国际学生招收,不是“反国际”,而是精准打击哈佛赖以维生的现金收入来源。
川普并不傻。他知道不可能动摇所有精英大学的根基——但只要动一所,最象征性的那一所,震撼效应就足够全国乃至全球教育体系“重新排位”。
这是精致的“政治算计”,也是一种制度性破局实验。
“文化寒冬”的焦虑是旧体制的反射弧
不出所料,哈佛校方迅速反应,称此举“前所未有地干涉学术自由”;CNN、纽约时报等主流媒体也火速跟进,将这一政策描述为对“美国教育声誉的毁灭性打击”,是“川普对民主的最新袭击”。
左翼评论家高喊:“文化寒冬再次来临!”
但我们要问一句:谁的文化?谁的寒冬?
在过去十年,哈佛及其他常春藤盟校,逐步演化成一个政治化日益严重的意识形态系统。保守派声音被边缘化,身份政治取代思想争鸣,DEI指标凌驾于学术标准之上。
阿克曼(Bill Ackman)那场在奥斯汀大学的演讲,已充分指出哈佛“偏离教育本质”的危险趋势。而川普此番政策,正是对这种“失控体制”的一次对抗性回应——不是修修补补,而是“用制度硬手段倒逼重构”。
媒体可以喊“寒冬”,但冬天不是为了终结,而是为重生做准备。
川普的政治语言,精英听不懂
很多人一直误解川普——他们以为他只是一个暴躁、粗鲁、反智的商人,但其实他极擅长在“精英语言”之外,以“制度打击+情绪动员”来实现自己的目标。
哈佛并不是他真正的敌人,而是那个已经形成闭环、难以改革的教育官僚结构。
川普的语言很粗,“让美国再次伟大”,但他的行动却极有针对性:
他不废除所有留学政策,只冻结哈佛的国际招生资格;
他不公开审查课程内容,而是从财政渠道施压,迫使管理层作出选择;
他不在白宫高谈“学术自由”,而是让市场和家长、学生自己问:哈佛还值不值?
川普不再和哈佛辩论价值观——他直接拆了它的现金流管道。
这不是打嘴仗,这是资本主义逻辑下的政治对决。
当旧体制无可救药时,最好的方式是重建
在任何体制面临僵化、垄断、和失能时,有三种选项:
内生改革:体制自我觉醒,自我革新(哈佛试过,失败了)
外部批评:媒体、民众长期舆论施压(效果有限)
制度重构:通过新规则、新机构、新秩序替代旧系统(川普所选)
川普这次针对哈佛的做法,不是反教育、也不是反国际,而是对“制度型腐败”的一次战略试探。“你拿着全美最优质资源,却无法兑现“精英责任”与“思想自由”?!
所以,他选择对症下药——财政封锁。不是封杀所有国际学生,而是倒逼哈佛回到它该有的角色:一所为真理、而不是为意识形态服务的大学。
你可以讨厌他的粗鲁,但必须承认:他正把对话拉回到一个新的起点——制度的实用性、大学的公共性、精英的责任感。
为何先有哈佛
后有美国?
抄送一篇朱学勤的文章:为何先有哈佛、后有美国?
引言
圣诞节到了,我的南方朋友林达夫妇,从佐治亚 —— 即中国人熟悉的《飘》的家乡,长驱三千英里,开车两天来看我。而他们夫妇写的两本介绍美国社会、政治、文化的书,那一年在中国也上了热点图书排行榜,《历史深处的忧患 : 近距离看美国》和《总统是靠不住的》,已经为中国读书界熟悉。
这两本书写得非常好,与他们的生活状态有关,抵美多年,他们以小贩为生,在草根层摸爬滚打,一点没有在美留学生阶层的那些坏毛病。夫妻俩遥闻哈佛大名,却总是自认为是南方的乡巴佬,轻易不敢来,这次乘着我在那里,就到哈佛来探头探脑了。
因此,我戏称这一年的圣诞是“两个小贩到哈佛”,而他们对我的“报复”,则是带给我一本《总统是靠不住的》,扉页赠言居然如此回敬:“ 1997 年圣诞:哈佛不读书纪念 ! ”他们开车载着我东跑西颠,走了很多我平时因没车而到不了的地方。
那一个礼拜,我果然读不成书了,这一对小贩夫妇开心得哈哈大笑。
来到普利茅斯
第一个地方是普利茅斯,离哈佛一个多小时车程。那是英国移民到北美登陆的最早口岸,有“圣地”之称。我们去的那天是阴天,彤云密布,景色萧瑟。惟见远处一条大帆船停泊在海岸,五颜六色,显得特别鲜艳。走近一看,才知道是著名的“五月花”号,却是后人仿制的。
那条真实的“五月花”号早就烂完了。
它是在 1620 年 11 月 11 日一个寒冷的日子抵达这里的,从船上摇摇晃晃走下 102 个清教徒移民,衣衫褴褛,形销骨立。他们原来的目的地是弗吉尼亚,风浪将他们吹到了这里,只能改变计划,落地为安,就在这里建立了第一个殖民地。
他们当时是踏着一块海边岩石上岸的,那块岩石大约一米见方,经 337 年的海潮冲刷,还在原处,一半在海里,一半露出水面。美国人称它为“普利茅斯圣岩”,在它露出水面的那一侧刻了“ 1620 ”四个阿拉伯数字,迹近神秘,几乎朝拜它为整个北美文明的发祥物。岸上有一个回廊,好让参观者在它的上方来回走动,以仔细端详这一伟大的“圣岩”。
那批移民自说自话改变了出资组织这次航行公司定下的目的地,以后的事情自然只能靠他们自己管理自己了。全体移民签定了一份公约,自己约法三章,有点像我们 70 年代的凤阳小岗村农民的地下民约。史载《五月花号公约》全文如下:
我们这些签名者,为上帝的荣耀、基督教的进步和我们君主与国家之荣誉,已决心远航弗吉尼亚北部,去开垦第一个殖民地。兹由在场者在上帝面前、在彼此面前庄严地互定契约,把我们自己联合为一个公民团体,以便更好地实施、维护和推进上述计划;并根据公认为最适于和最有利于殖民地普遍福利的原则,随时随地出于至诚地制定、设立和构造出如此正义和公正的法律、条例、措施、组织和机构。我们约定:所有的人都应当服从与遵守这一切。作为证人,我们签名如下。
当时他们从英国来此,要航行 5000 公里,在海上颠簸四个月,还未抵岸就有人耐不住风浪折磨而死去,第一批幸运上岸者 102 人,上岸不久,即逢严寒来临,第一个冬天又冻死三分之一的人,以后的几个冬天,不断有人死去。
就是这样一群奄奄一息的人,居然还有心情一字一板地签定那样一个公约,从此奠定北美 13 个殖民地的自治原则,这一原则后来又融进了现代政治文明下中央政府与地方自治的权力界限,其历史作用一点不亚于后来的《独立宣言》。后者只是宣布了与英国决裂,规定了 13 州殖民地与外部世界的关系,而《五月花号公约》则奠定了 13 州人民自己管理自己的内部规则。
毫不夸张地说,没有《五月花号公约》,就不会有后来的北美文明。19 世纪吸引一代又一代欧洲人到这里移民的,第一是这里辽阔的土地,第二就是辽阔土地上的自治原则,土地加自治,以及由此形成的机会均等,这就是后来与“普鲁士道路”相对应的北美现代化模式 —— “美国道路”。而这条美国道路,就是从那块“普利茅斯圣岩”开始的。
还有更为令人惊异的
我的两个小贩朋友嗜好阅读游览地各种铜牌上镌刻的纪念文字,离开“五月花号”不远,他们就发现了一块与哈佛大学历史有关的铜牌,文字大意为:
有一个叫“哈佛”的传教士,登陆不久就开始操心精神播种问题。
他说,我们接受了欧洲的文化,但是这里谋生太艰难,以至我们的子孙后代很有可能在开辟草莱中遗忘了欧洲的文化,一切又要从零开始。为了避免这一荒蛮,我们从现在起,就应该节衣缩食,办一所大学,让我们的后代从欧洲教育的终点开始。这个叫作“哈佛”的人捐出了他的藏书、财产,这就是 1636 年哈佛大学的起源。
哈佛离这里有多远 ? 从空间上说, 60 英里开外;从时间上说,离初民在这里登陆仅仅十六年,离美国独立建国还有一百四十年。在那十六年里,几乎每年冬天都有人在普利茅斯的海边冻饿而死。
按照中国儒教有关物质充盈与教育起步的先后次序,仓廪足,知荣辱,知荣辱,民可教,这些“五月花”上下来的初民却反过来了:仓廪不足人冻馁,荣辱未开民已教,他们怎么会在饥寒交迫奄奄一息时不想到发财致富,至少应该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而是想起来要办一所劳什子大学,而且说干就干,从捐出自己的藏书开始 ?
美国人把教育看作最长远、最高明的投资。哈佛这样的顶尖学府,没有财政拨款,办学经费都来自私人捐助。 ——刘军宁《投资哲学》
此前我在哈佛参加过那里的校庆,看到一幅标语那么牛气:“未有美国,先有哈佛 ! ”当时有所不解,还嫌他们太狂妄,今天身临普利茅斯的荒凉海滩,豁然开朗,这才有所领悟。
再回想哈佛校园里,还有一尊哈佛坐姿铜像,老哈佛坐在那里,一坐 260 年。那尊铜像是 1736 年校庆 100 周年浇铸的,并不是哈佛本人,而是 1736 年的一个普通学生,大家认为哈佛的肖像应该像那个学生的长相,也就自说自话,就按那个学生的五官长相及身材,浇铸了那尊铜像。
美国人特有的天真与幽默
美国人特有的天真与幽默,既有自我作古,拿不到 300 年的历史处处显摆,又有顽童般的嬉戏,经常消解自我历史中的神圣。他们并不像中国人那样动辄美化先贤,相反,在中国人认为很严肃要把脸板起来的地方,会突然来一个出人意料的幽默,甚至恶作剧,一下子松弛下来。
但是,“假”哈佛并不妨碍“真”哈佛应该得到的敬意。260 年过去了,那个“假”哈佛就一直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领受着世界各地游客仰视的目光,一双铜靴被每年秋季开学的上万名各国新生摸来摸去, 260 年摸下来,那还了得 ? 自然是油光锃亮 !
360 多年过去了,那个校园里的人几乎年年要喊“未有美国,先有哈佛” ! “未有美国,先有哈佛 ! ”牛气冲天 !
白宫和国会山只能自认晦气,总统俯首,美国低头,拿哈佛无可奈何,这就是哈佛,哈佛的精神财富 !
中国人是会做生意的。即使在普利茅斯这样游人罕至的地方,也不难找到我同胞开设的餐馆,而且很大,有几十张桌面。
我和佐治亚来的两个小贩在这里坐定,还能点到三罐从中国进口的正宗青岛啤酒,只是菜已经很不正宗了,味同嚼蜡。
今天反正不读书,我们就在那里议论起这家餐馆的招牌,不知是什么意思:“ Ming Dynasty ” ? “明代” ? “明朝” ? “明皇朝” ? 是因为这家老板姓朱,还是因为老板来自明代立国之都南京 ? 抑或别无深意,只是一个简单的纪年 —— 以此提醒普利茅斯的游客,当“五月花”号靠岸的时候,当“哈佛”第一次动议捐办的时候,中国已“皇家”几千年,当时叫作“明代” ?
重拾美国的立国遗产
清教精神
哈佛的悖逆,是知识分子悖逆的缩影,更带动全世界的学术风气败坏。谁先重拾起美国的立国遗产,谁就能创建出良善的政治、繁荣的经济和发达的科学。
早在21世纪初,就已经有很多学者意识到这一趋势,并尝试以美国崛起的历史,解释并捍卫美国的立国精神——《清教徒的礼物》《新英格兰遗产:美国自我的清教起源》是其中的卓越代表。
这两本书不是神学教义,而是“社会生态学视角”的美国文明史,也是个人、企业、国家竞争的启示录。
两本书的故事始于哈佛建校的年代:清教徒们以信仰为纽带,以教会为依托,热爱家庭、互帮互助、创新不止、乐善好施;在信仰实践中,他们缔造了美国“从蚂蚁到大象”的崛起,并将这些精神传遍世界,带动他国走向文明……
因此,无论我们是否喜欢美国,无论我们是否信仰清教,都应该理解清教精神的内核,汲取哈佛和美国的教训。
这两本经典的作者与德鲁克等大师齐名,获得各领域学者的赞誉和推荐。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