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站立场,纯粹知识探索。我喜欢在网络上随便写一些关系,实际上都是我持续思考ing“文明发展”的一个组成部分,经过时间的沉淀,它们将来会进入我的学术体系内去。所以,我的网络随手写作很鲜活,但也容易出错,好处是大量读者可以从各个方面指正我一起学习进步。

中东与我们很远,没有必要站立场。熟悉我的朋友知道,我研究人类文明起源有20多年的时间,核心就是围绕犹太人的《旧约》,出版了7、8本相关札记,尤其是《向东》这一本是直接研究《旧约》与夏商周的可能关联的。但大约10年前,我的方向转向“文明学(大文明)”的建立,所以偏离《旧约》话题了,现在临时“重操旧业”,纯知识分享讨论,也是把最近几年的一些思考趁机归纳一下。可能发生谬误,请方家不吝指正。

我在好几部拙著里都谈及犹太人起源,包括2021年出版的《发现文明》,现在集中谈一下我的一些看法与结论。

一,伊甸园在哪里?

伊甸园就是犹太人的祖源地,伊甸园在哪里,哪里就是以色列人的真正故乡。创世纪讲的很清楚,伊甸园在两河之源,其实本来是四河之源,但是其他两条河早已不见了,所以剩下的两条河就是著名的西亚两河,它们的源头在哪里?在土耳其东南地区。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否定的,并且是《旧约》里创世纪的精确定位。

(HK中华书局开明书店)

拙著2021年版的《发现文明》P62-64、P73-77集中表述了我对于《旧约》相关几个起源问题的看法:首先是伊甸园就在土耳其,大洪水发生就在土耳其北部的黑海,不是西亚两河,因为诺亚方舟的落脚地《旧约》创世纪写得清清楚楚,就在今天土耳其东部的亚拉腊特山,在黑海与里海之间。

(沃月最北端处就是亚拉腊特山,此处是拜火教圣地,早期犹太人看摩西在山上与神的对话,应该就是原始拜火教痕迹。并且最初的犹太人是信仰月亮的民族,后来才改为太阳崇拜,估计是在进入埃及帝国后发生的改变)

犹太人的祖先是从亚伯拉罕这一代,也就是大约4000多年前开始穿越两河南下,从而改名为希伯来人的(Hebrew),以纪念其历史意义。之前他们就生活在两河的北部地区,那里就是今天的中亚与西亚结合地区,就是伊朗与土耳其的接壤附近,部分也是今天的库尔德人生活地区。

(这是亚伯拉罕南下的痕迹,从两河的乌尔城到土耳其,再到加沙与埃及。他们曾经回到土耳其哈兰给后代娶亲。迦南,也就是今天的加沙地带附近)

在其后的岁月里,为了保持血统纯正,亚伯拉罕的后代多次回到故乡,也就是土耳其的哈兰市,去故乡结亲联姻。所以,要论最初的起源,犹太人就《旧约》提供的文本,就在今天土耳其的东部地区。

(中国殷商统治者的对应是腓尼基人,不是以色列。搜:苏三《西出阳关有故人》视频)

有人说我常年研究《旧约》与中国文明的起源关系,是高攀以色列,我昨天已经解释了,这是误解。因为与中国发生联系的可能恰恰是被以色列始终迫害的兄弟们,比如夏甲后人与以扫后人,这些人其实现在更多归属阿拉伯支系,而非以色列人。

有的人说这个研究太扯,那我告诉你:土耳其人还声称他们的主体是从蒙古大草原撤退的突厥人,这条通道本来就一直存在。怎么从土耳其东部倒回去东亚,你就觉得不可思议了呢?从欧洲到美洲殖民远不远?另外,伊朗国北部曾经是收押以色列十个部落的波斯地区,安禄山还掀翻了大唐王朝,更遑论还有犹太人后裔认为中国的后赵王朝(319-351)就是犹太王朝,怎么我研究上古起源的《旧约》关联就荒诞了呢?汉史中的大月氏人也在西亚与中国之间游来游去,你的想象力怎么就受到了限制了呢?全人类都是从非洲出来的,你给科学地否定一下?

(中国三代的可能对应文化。搜:苏三《西出阳关有故人》视频)

无论如何,一切科研都是假设,这个上古假设体系不可能都是正确的,本来就是大胆假设。就目前看周朝的统治者父系染色体假如主要是N的话,与阿拉伯世界的父系关联度确实不算大,所以,就看未来夏、商的对应关系以及夏母系与周母系和西亚人的关联证据了,让子弹飞一会儿。其实,夏商周基因更多应该看母系,而非父系。所以,这个假设体系的论证从这个角度看,还没有真正开始呢,我会一直关注。我的母系就比较靠西,属于N型母系线粒体,你看我像西方人吗?(我父系是东亚O2类型,非常正统的汉人父系)没准你就是印欧人血统呢,从面貌上不一定看得出来,中国汉人的父系只有75%左右统一在O型,其余的什么类型都有,所以,先不要思维固化,开放一下心胸与视野吧,多看实在的证据。

暂且撇开中华源头与《旧约》的关系不论,我们继续聚焦犹太人祖源探寻。

二,从考古学上看犹太人祖源

参考本人的“大文明”逻辑(参见《发现文明》前60页古气候部分),由于2万年前的冰峰期,迫使欧洲灿烂的旧石器时代文化撤退消散,由于他们要通过西亚地区去往非洲赤道地区,从而最先点燃了咽喉要道的土耳其半岛的文明之火,致使土耳其在农业起源时期成为全球的文明高点。这里不仅是犹太人的伊甸园所在地,而且小麦的最早培育地也在土耳其的东南(约15000年前),还有全球最早的巨石建筑群(约12000)也坐落在土耳其的东南,我们有理由推论,新时期时代初期的土耳其东南就是一个全球文明的最高峰,并且这里就是《旧约》中所谓的伊甸园所在地。


(约12000前的土耳其巨石祭坛建筑)

事实上,新石器时代最繁盛的“城市”卡它霍于克文化遗址(约9000年前),也在土耳其(中部)地区,这里是人类的第一个真正的城市。此处有延续至今的一些地上建筑形式,里面的墙壁上绘制着精美的壁画,并且最早的人类纺织物也出现在这里,还有畜牧业萌芽等,都最先出现在这里。所以,新石器时代前后的土耳其就是人类文明发展的最高峰,犹太人的祖先就生活在其附近地区,并且他们是半游牧、半农业人群,今天恐怕我们还要加上一个新属性:他们是最早一批出现的长途商贸人群,这种文化习惯一直延续至今。这个人群的另外一个特点是,高智商,每次都精准地判断出人类文明的最高点与新高点,并且移居那里,比如历史上随罗马帝国涌入欧洲的,二战后涌入美国的,但移居巴勒斯坦的这一波实在是败招,给自己招来无尽的祸患,现在成了美国守护中东大油田的前线肉弹?但最初美国并没有如此打算,石油工业是后续发展出来的。据说以色列也在考虑再次搬迁,我看可能性不是很大。

自青铜时代前后,以亚伯拉罕(约4200年前左右)为首的一个支系南下逃避战乱或特大旱灾,越过两河流域,进入迦南,最终来到青铜时代的全球文明顶峰:古埃及帝国。根据我对《旧约》的推测,今天的犹太人,只是最初亚伯拉罕后裔的4%左右,其余的亚伯拉罕子孙全部融汇于中东人口之中。

同门兄弟又怎么样?看看《旧约》我们就明白了,从头至尾充满了血腥斗争,而且似乎集中在老大老二之间。中国的羌族与希伯来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古老习俗:杀长子,留幼子继承家业,以色列人或《旧约》的主笔其全部都是”次子笔记“,长子不是被驱逐就是被杀害了,并且长子都有问题,只有以色列人是”天选”。中国周朝的长子是伯邑考,为何被做成肉饼吃掉,不过是曲笔罢了,他本来的宿命就是被害被祭祀被牺牲,在希伯来人那里也是一样的。扯远了。这种残酷的杀长子习俗大约在3000年前逐渐终止。

三,分子人类学怎么看?

《旧约》或其他历史传说,都只是一种参考,其中有许多矛盾,更不用说它是一本宗教著作,所以许多是春秋笔法,未必都是真实的历史,研究《旧约》如何去伪存真是个艰巨的工作。但是基因不会撒谎,我们来看看实验室结果怎么讲。

很多人直接否定了欧洲犹太人,认为他们就是欧洲人,根本不是犹太人,这方面的著作可以参考《虚构的犹太人》这本书。但是我认为,彻底否定他们也缺乏足够的证据。另外,我个人认为,犹太人的祖源很可能本来就是印欧人的R父系类型,因为他们的起源不在西亚,而是在中亚地区。中亚本来就是分人类学家公认的R父系染色体的发源地,也就是印欧人的发源地,所以,诺亚的基因类型很可能就是R1类型。大家注意,中国的西域地区就是R类型的分布地区,并且两种类型都有。从地域上看,中亚地区的父系类型就是与伊朗和土耳其人一样的的以R类型为主。后来由于亚伯拉罕南下,进入J主导的两河流域以及北非埃及的E主导地区,所以,才使今天的犹太人以R、J、E三分天下。

目前对德系犹太人Ashkenazi和西班牙犹太人Sephardic以及当地犹太人的父系染色体所做的比对,有研究者认为:“A sample of 526 Y chromosomes representing six Middle Eastern populations (Ashkenazi, Sephardic, and Kurdish Jews from Israel; Muslim Kurds; Muslim Arabs from Israel and the Palestinian Authority Area; and Bedouin from the Negev) was analyzed for 13 binary polymorphisms and six microsatellite loci. The investigation of the genetic relationship among three Jewish communities revealed that Kurdish and Sephardic Jews were indistinguishable from one another, whereas both differed slightly, yet significantly, from Ashkenazi Jews. 德系犹太人与其他两者区别较大,而其余两者区别不大。The differences among Ashkenazim may be a result of low-level gene flow from European populations and/or genetic drift during isolation. Admixture between Kurdish Jews and their former Muslim host population in Kurdistan appeared to be negligible. In comparison with data available from other relevant populations in the region, Jews were found to be more closely related to groups in the north of the Fertile Crescent (Kurds, Turks, and Armenians) than to their Arab neighbors.总体, 犹太人的基因显示,他们与沃月地带北部的库尔德人、土耳其人与亚美尼亚人的关联度更高。

(亚美尼亚人父系染色体)

这就证实了我在前面的一个判断:犹太人的根源在土耳其东部地区,接近亚美尼亚地区,其实本来诺亚方舟的落脚地亚拉腊特圣山,就在亚美尼亚、土耳其与伊朗三国之间,所有权也曾经在三国之间流转,最终在上世纪被土耳其夺取至今,其最高峰有五千多米,上面白雪皑皑。十年前的一个香港队伍曾经邀约我去考古诺亚方舟遗迹,但由于我不耐高海拔而遗憾作罢。

由于诺亚(或挪亚)这位新石器时代的犹太人祖先既然居住在中亚地区,这一带本来就与犹太人有密不可分的文化联系,所以,亚美尼亚这个国家后来竟然成为全球第一个基督教国家,看来也绝非偶然了。

现代犹太人父系染色体部分就是上面饼图这样一个组成,每个派别还有差异,但大差不差吧。其明显组成部分就是闪族人常见的J父系类型,还有印欧人常见的R类型,以及北非常见的E类型,主要就是这三种。G也是一个突出成分,这个类型多见于中亚的高加索地区,并且北京地区的周代时期我记得也有G类型父系,发现地似乎在今天的北京城南?但以色列人中间没有中国汉族的O型也是很明显的。

(德系犹太人组成)

从他们有G类型(格鲁吉亚一带常见),但N型不多或基本不存在推断,以色列人的祖先发源地应该不超过北纬50°,因为从N、G的分布可以推论他们只是一个弱接壤,所以犹太人祖先与东亚、北亚关联性不是很大。

至于犹太人中鹰钩鼻的那一支,很可能是与西伯利亚起源的Q型父系关联,但他们在犹太人中的含量不高,5%,这个支系在中国也有同样的存在,不是主流。从这个意义上而言,犹太人与中国人的父系重叠关系不是没有,而是非主流关联,总体的重叠可能在5%左右,包括了Q、G、N以及R等,这些非主流加起来在中国华北至少是5%以上,蒙古地区甚至更高。 

来做一下犹太人基因的分布排除法:

犹太人很少N型,所以不会离开里海太远。


最远不过咸海。

(里海咸海一带是边缘)


直接的大胆结论:犹太人的最初祖源地就在里海以西的中亚与土耳其东部之间活动。由于他们是游牧人,所以,一直到沃月地带的北方都是他们在新石器时代的主要活跃地区,尤其是伊甸园与挪亚方舟落脚地都在土耳其境内。亚伯拉罕开始的希伯来人则主要活动在两河与埃及帝国之间。

四,巴勒斯坦与加沙

在圣经里,”加沙“一般被翻译为”迦萨“,就在所谓流着奶与蜜的”迦南“地区。这个地区在亚伯拉罕去之前就有人。考古学上非常著名的纳图夫考古遗址也在巴勒斯坦地区,这个地区实际上从旧石器时代就有人居住。新石器时代也有人。

昨天一位读者兄弟教导了我一下,说按照《旧约》和合本创世纪21:34:“亚伯拉罕在菲力士人的地寄居了多日”。那就意味着,菲力士人不是亚伯拉罕的后代,他们是早于亚伯拉罕出现于巴勒斯坦地区加沙地带的:

我们今天一般据《旧约》故事认为,阿拉伯人是亚伯拉罕的后人,巴勒斯坦肯定属于阿拉伯人。但是巴勒斯坦人在《旧约》里记载不是亚伯拉罕的后人。这么一下就矛盾了。矛盾就矛盾吧,神话故事哪能彻底当真。现实是:巴勒斯坦人肯定是阿拉伯人,他们的基因相对一致,今天他们正与亚伯拉罕的正统子孙支系打得你死我活呢,而以色列人与阿拉伯人的基因是有相对差距的,以色列人的基因与中亚的土耳其人和亚美尼亚人接近。我加一句有趣的你们自己琢磨脑补吧:蒙古草原上的匈奴人自称是夏的后人。

我们都知道,迦南这块土地上没有奶与蜜,可能是当初急于奔命迁徙的亚伯拉罕族人为鼓励后代赶紧逃命南下去,所以才给孩子们画了一个大饼。

亚伯拉罕与子孙们,一路向南,在埃及帝国生活了400多年,他们自称为奴卖惨,其实他们也有风光的时候。我们知道约瑟(以色列之子)在埃及实际上很快就上位夺取了权力,连法王都让着他。并且某些埃及王朝(希克索斯,被灭于BC1580)就被认为是犹太人王朝,否则你相信摩西能是从河里流进王宫偶然成为养子的故事?《旧约》故事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这是一本神奇的人类学著作,但需要做学术性剖析。

无论如何,以色列人在摩西带领下,看来是失势后民族大逃亡,一路向北,逃回故乡。在出埃及的路上摩西创立了犹太教。这就重新回到阿拉伯狂野,再次与菲力士人(巴勒斯坦祖先)相遇。

相当于中国周初的文王时代,放羊娃大卫在战斗中用石头迎击巴勒斯坦巨人祖先歌利亚。这是我们多么熟悉的画面啊:一位少年拿起石头砸向敌人统帅,结果他战胜了歌利亚,割下了他的头颅,从此大卫领导犹太人走向胜利。最终他的一个后代在2000年前的一次罗马人钉杀后,死而复生,成为今天全球23.4亿人的崇拜对象。这里面深藏着组织智慧与军事智慧。

罗马统治时期,犹太人彻底大流散到其他地区,从此在西亚不见犹太人的政治活动。但历史在1948年重新开启,犹太人在西亚开始复国,重新展开了他们与巴勒斯坦人或阿拉伯人的血腥征战,至今已经5次中东大战。这一次即将开始的是第六次巴以中东战争。不过,目前局势复杂,还局限在加沙地带的哈马斯组织与以色列冲突,巴勒斯坦的另外一支法塔赫尚未参与,周边的阿拉伯人与穆斯林多数站在哈马斯人一边,这就是信仰与文化的力量。

中国距离遥远,没有必要参战。我看到很多人非常激动,除了个别直接利益相关者,我很理解他们,其他人似乎旁观足矣。类似的历史旧账,永远追究不完。

从大文明角度看,人类每天都在争斗不休,我早几年就在书里表述过:所谓的“自古以来”云云来争取土地的讲法,在分子人类学确立了“人类出非洲”理论之后,都成为了笑话。人类如今所有的土地都是争抢过来的现状,能打破现状的就是军事实力。今天还是一个不理想的丛林法则时代,谁有实力谁就是能拿到“自古以来”的祖地。我持什么立场,没有任何意义。好好埋头发展自己,不让别人在自己的土地上说什么“自古以来”的故事,比什么都强。有本事就去别人的土地上念一些“自古以来”的圣经。依然不够强大的中国人,要加油啊!

从《旧约》看,从亚美尼亚到西亚和埃及,都留下了犹太人祖先的足迹,所以,犹太人复国运动只要有实力,想在哪里落脚就在哪里落脚。发展了上万年,一个民族既聪明又富足,但几乎没有立足之地,几千年来到处被人喊打喊杀,除了人类文明的整体发展程度问题,难道这个民族不也应该做一些反思反省?当然,他们的对手,包括今天落后的巴勒斯坦或哈马斯,甚至东亚人,都应该反思:你们为何落后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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