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年前,即俄采取“特别军事行动”的第三天(2月26日)写的。一年之后回过头来看,当时的评估和预测,与当前的局势并没有太大出入,至少比央视上那些专家要准确一些。

说到底,对国际问题的预判是否准确,取决于立场和态度。如果基于客观的立场和实事求是的态度,结果恐怕八九不离十;如果仅仅是为了迎合某种政治需要,则南辕北辙、贻笑大方恐怕是不可避免的。

经过长时间的预谋和准备,俄罗斯终于正式向乌克兰开战。

从普京的讲话和战争态势的发展来看,俄罗斯的战略目标主要有两个:一是让乌东彻底独立,并置于俄的直接控制和保护下;二是推翻乌政府,扶植傀儡政府;解除乌克兰武装,使乌克兰去军事化,成为俄罗斯的准殖民地。

根据双方军力对比,如果俄倾巢出击,上述战略目标并非无法实现。但是,乌克兰毕竟是全球军力排名第22位的国家,而且有美帝和北约源源不断的武器供给和军事援助,俄罗斯要拿下乌克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战争一旦启动,将不再以人的主观愿望为转移,势必沿着战争的规律发展。普京这一打,将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二战以来的世界秩序,世界主要大国的力量对比将在这场战争中出现新的消长,持续近80年的战后世界格局将在今后几年或十几年中出现新的、深刻的变动。

(一)普京掉进拜登的圈套

普京无疑正在进行一场政治豪赌,用一场主动发起的战争,以强人的政治野心,去赌俄罗斯未来的国运。

俄闪袭乌克兰后,美英、欧盟和西方国家宣布了一系列制裁措施。目前,这些措施主要集中在以下领域:对包括普大帝在内的俄罗斯领导层及其家人的制裁,对俄国有银行的资产、资金交易、市场准入等进行冻结和限制,对俄核心国有企业的资产和贸易冻结和限制,对高科技产品和技术进行禁运等。

这些措施,无疑将使原本就步履维艰的俄国经济变得更加雪上加霜,有可能使俄的经济体量萎缩10%以上,给俄罗斯和普大帝带来巨大压力。但是,这些措施尚不足以对俄伤筋动骨,在短期内尚不足以撼动俄的经济基础(当然若持续时间较长,对俄的打击力还是巨大的)。

美西方国家还有几个关键的招数可以沉重打击俄国,但这些招数往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非到万不得已很难祭出。

一是将俄罗斯移出Swift,即排除在国际快速支付系统之外。这将使俄罗斯银行很难在海外开展业务,但也将使美帝、德国等西方国家付出经济代价,因为这些国家的银行与俄罗斯关系密切。

二是禁止俄罗斯使用美元。俄罗斯大部分石油和天然气都使用美元交易。如果美帝禁止俄罗斯进行涉及美元的金融交易,将对俄罗斯的对外贸易产生系统性的打击。但俄罗斯的石油和天然气出口大幅下降后,又将影响到依赖俄罗斯天然气的欧洲国家。

三是把俄罗斯银行列入黑名单,使其难以进行国际交易。这将迫使俄政府救助银行,以避免通胀上升和收入下降。但是,这也将伤害在这些银行有业务的西方投资者。

四是能源限制和禁运,即西方国家拒绝从俄罗斯购买石油和天然气,以打击俄罗斯的经济支柱。但这样做的后果,可能推高天然气价格并导致燃料短缺。

普大帝也正是看到美西方国家投鼠忌器,不见得敢祭出最严厉的杀招,才敢悍然攻击乌克兰。但随着战争的推进和世界反俄舆论的增强,不排除西方制裁逐步加码,逐一实施上述更狠、更毒的制裁措施。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无论战争的结果如何,最大的输家当然是乌克兰,其次便是普大帝及他的俄罗斯。

显然,普大帝是掉进了拜登设计的圈套

拜登上台以后,始终把东方大国作为主要对手,集中一切资源和力量对付之。但俄罗斯与其暗通款曲,在边上碍手碍脚,让老拜很不爽。为了彻底腾出手来对付东方大国,摆在拜登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安抚普大帝,让其疏远东方大国,至少保持中立。去年6月份的拜普会,就是拜登拉拢分化普京的一次重要尝试。之后,美俄又进行了多次互动,但普京不仅不上路,而且与东方大国越走越近,形成了类轴心的准联盟。第一条路走不通,那么第二条路,便是先打压力量相对较弱的普大帝,让其在美中对抗和竞争中帮不上忙、使不上劲。

为了打压普大帝,美帝不断激化俄乌矛盾,千方百计加油拱火。典型的证据有:同意乌克兰加入北约,但又以种种理由不给入盟;对乌克兰不断打鸡血,给予先进武器、军事物资的无偿援助,以及情报分享;明确表态,如果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美帝和北约不会出兵,这相当于在给普大帝打入侵的兴奋剂(连模糊政策都不要了)。

当俄乌打起来以后,美帝迅速联合西方国家对俄进行全面的经济制裁。即使后面美西方国家不再加码制裁的力度和严厉程度,仅目前的制裁措施也够普大帝喝一壶的。可以预见的是,普大帝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俄罗斯至少几十年持续下行、衰落、倒退的代价。而战争的消耗和经济的衰退,必然带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包括社会不稳,国内反战情绪增强,人才流失,资本外流,民族宗教矛盾上升,分离主义抬头等。十几、二十年后,俄罗斯可能逐渐被世界边缘化,甚至连二流、三流国家的地位都保不住。

(二)美国成唯一的赢家

如果说在这场战争中,有一个最大的受益者,毫无疑问是美帝。

第一,如上所述,美帝在俄乌开战后联合西方盟友制裁俄罗斯,对其进行外交孤立,进而削弱俄罗斯的经济、军事、科技等综合实力,甚至借机将其驱逐出国际社会,从而使俄罗斯在美帝遏制东方大国的过程中无法再发挥掣肘作用。

第二,激发欧洲国家的安全危机感。乌克兰问题,本质上是欧洲安全架构问题,背后是美俄的博弈。俄入侵亲欧洲的乌克兰,显然使俄欧矛盾进一步激化,使欧洲对俄罗斯的恐惧症进一步强化,从而使欧洲在安全和能源供应方面更加依赖美帝,并进而扼杀以法德为首的欧洲主权化、独立化倾向。总之,这场战争将大大提高美帝对欧洲的话语权和领导力。

第三,增强西方世界的团结协调能力。经过特朗普四年瞎折腾,西方世界特别是欧洲大陆,已经出现严重裂痕。拜登上台后,虽然使出浑身招数来弥合伤痕,并取得一定成效,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只有面对共同的敌人和共同的危机,才能迅速势抹平原有的疙疙瘩瘩,使西方世界在短期内实现空前团结。从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后西方国家的制裁行动来看,美帝这个目标基本实现了。而美国搞出这种团结的最终目的,是联合西方共同应对东方大国。

第四,实现资本回流。俄乌开打使欧洲不再稳定,欧洲甚至全球很多地方的资本都将回流美国。日前全球股市跌惨,美股却逆势上扬,就是一个实证的例子。可以说,拜登不费一兵一卒,就让俄乌对阵、欧洲资金外逃,进而收获美元地位提升、美债更为稳固的成果。

当然,有人可能会疑问,美帝为什么不带着北约,联合欧洲,痛揍普大帝,彻底把俄罗斯打趴、打惨呢?其实,这也正是美帝的算计之处。

首先,乌克兰尚未加入北约,美帝也好,北约也好,都没有义务保护乌克兰。

其次,美帝和北约的军力打俄罗斯没有问题,但俄罗斯毕竟军事力量不弱、核武库充盈,一旦开打,美国和北约的损失小不了,后果也很难控制,甚至可能引发世界大战。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美帝一旦与俄罗斯对阵,我国必然乘机收复湾湾,而美帝再强,也不可能在两线同时与世界上第二、第三的军事强国打仗。

(三)中国需更加小心翼翼

普大帝发动的这场战争,对中国有利有弊,但弊恐怕大于利。

首先,中国面临两难处境。

一方面,俄罗斯作为准盟国,我们不得不给予一定程度的策应。另一方面,俄罗斯无论打着什么旗号,在没有充分理由和证据的情况下,悍然对一个主权国家实施武装进攻,这在国际法和国际道义上都是很难立足的。就好比说,小林和小王原本关系不错,后来小王不跟小林玩了,跑去和小郑结拜,小林一怒之下便对小王大打出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与国际关系并无二样。

如果我们对俄给予太多的支持,必然有违国际道义、有损国际形象。普大帝利用冬奥会获取大量订单(主要是能源订单),为其战争启动后的国际制裁作了提前准备,并且得到中方反对北约东扩的声明,事实上已经把中方拉到一个尴尬的处境里。因此,俄启动战争后,我们便陷入了既要尊重乌克兰的主权独立和领土完整、又要支持俄国的合理安全关切的矛盾之中。

此外,我们还有湾湾和藏独、疆独的问题,如果支持乌东独立,显然不利于遏制这三个地方的分离主义倾向。当俄罗斯遭受制裁出现经济困境时,中国还面临着是否大量购买俄的石油天然气,是否向俄输血应对制裁的难题。当前对俄罗斯或明或暗的支持,都将损害自身的国际形象,都将被认为是邪恶的同伙,从而遭到国际孤立。


其次,中国将面临更大的国际压力。

随着俄罗斯国力衰退和国际地位下降,随着西方世界基于俄乌战争重新凝聚起的团结,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中俄准联盟的作用将急剧下降,中俄联合抗美将转变成中国独自对抗整个西方世界。中国的外部环境、国际压力将成倍增加。

把俄罗斯压制下去以后,美帝将腾出更多的精力、更充足的战略资源来对付中国国。特别是美国将利用俄罗斯侵乌事件,在国际上渲染中国是与俄同类的国家,从而激起周边国家和西方世界对中国的警惕和恐惧,以更好地打造围剿中国的统一战线。


第三,台海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火药桶。

从美国来讲,收拾完俄罗斯后,下一个目标就是收拾中,核心是中断中国的发展进程,最有效的手段是打一场战争。

从湾湾来讲,如果俄罗斯对乌战争进展不顺,甚至陷入长期战争的泥潭,必将助长湾湾的战争气焰,因为湾湾的军力不亚于乌克兰,而且有美帝的强力支撑和长期承诺。即使俄罗斯对乌战争进展顺利,经济制裁导致的国力衰退同样也会给湾湾送去不少胆气。再加上美国的支持、鼓励和挑拔,不排除美国与湾湾联手不断挑动大陆的底线,最终导致中国不得不武力收回湾湾。


此外,中国也有发动战争、以武力收回湾湾的强大意志。台海一旦发生战争,美帝和西方国家绝不可能像对待乌克兰一样对待湾湾,直接介入战争是大概率事件,世界上两大国家围绕一个岛屿展开直接战争,恐怕也是大概率事件。

当然,俄乌战争对中国也不是毫无益处。最为重要的好处是,俄乌战争可以给中国提供大量的评估和借鉴的素材。俄罗斯袭击乌克兰的战略战术是否得当,美西方制裁俄罗斯的措施是否有效,武装统一湾湾应当提前做哪些准备特别是应对国际制裁的准备等等,都给中国提供了现实的、详实的教材。


这场战争,也将检验所谓东升西降是否存在,美国的领导力和实力到底大不大,西方世界到底是不是纸老虎。

这些教材对于中国减少误判,作出正确决策具有重要意义。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应该感谢普大帝,他正在前面为我们趟路做试验。面对西方世界范围空前广泛、力度前所未有的制裁,我们是否承受得起、能承受多长时间,普大帝都将为我们提供现实的、准确的答案。至于我们是否能够从中汲取有益的教训,就要看管理团队的智慧了。


关于这场战争可能的结局,正和君认为大体有三种可能:

一是俄罗斯短期内攻进基辅,推翻乌克兰现政府,解除乌克兰武装,扶植傀儡政府,彻底控制乌克兰,从根本上阻止北约东扩。

二是战争进展不顺,乌克兰顽强抵抗,俄陷入长期的胶着作战,被拖死在乌克兰战场。

三是打到一定程度,双方通过谈判达成协议,形成某种妥协,比如乌克兰放弃加入北约,成为中立国,俄罗斯放弃对乌东独立的支持等。

当然,如果不幸出现第二种可能,则不排除在俄乌消耗到一定程度时,美国和北约突然出师,合力绞杀俄罗斯。正所谓鹣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场本可以避免的战争,由于大国的博弈,也由于强人的意志,已经残酷地呈现在人们的面前。

无论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战争都是一场悲剧。这场战争,既是乌克兰人的悲剧,也是俄罗斯人的悲剧,又何尝不是全世界的悲剧呢?

一个战斗民族,既可以在战争中强大,也可以在战争中毁灭。强大也好,毁灭也罢,既源于时势,更源于领导者对时势的判断力。此时此刻,我们或许更怀念于邓公的韬光养晦。

伴随着战争的进程和世界主要大国的力量消长,那些为俄罗斯叫好、为普大帝点赞的人们,难道不应该有所感触吗?